新年伊始,就享受了两场文化盛宴。一是本市第二届摄影艺术展,二是在新落成的影剧院观看了广东粤剧院倾力汇演的粤剧《白蛇传·情》。
忘了有多久没看过粤剧了。好友说有票,邀我共赏,当下大喜,久违的大戏终于又可以一睹为快了。首次进入全新落成的新剧院,保利承建的剧院,果真设计大方而典雅。记得8月份在珠海大剧院观看《国乐编钟》演出前,曾与女儿在剧院内的宣传栏上,看到全国各地由保利建设的剧院分布图。当时女儿还感叹“全国的大剧院都集中在东南沿海城市,西北部地区稀拉拉的,果真是经济成全艺术啊。”

《白蛇传》是古老剧目,各种剧种应有改编,而且还曾经搬上过银幕。电视版《白蛇传》由不老美人赵雅芝主演,许仙由女演员反串。历史还有剧目《青蛇传》,可见这个剧目的受众由来已久,由来已多。而今广东粤剧院将旧剧目推陈出新,以现代的灯光音响设备烘托场景气氛,配合演员的精细腔调唱作,给人唯美大气又深情无限的感觉。剧目分五场以《忆情》为序,正戏为《钟情》《惊情》《求情》《伤情》《续情》共五场。
随着悠扬音乐一开场,一幅恬淡的山水布景,像水墨图画一样晕染开来。许仙与白娘子于桥之上相识,远处的群山,配着近处的湖水,朦胧的雾气像仙境一样。且看山如眉黛,雾锁重楼,江南独有的水墨气息氤氲开来。莲舟泛于西湖之上,鱼荡碧波,白素贞与许仙邂逅相遇,四目相投,怦然心动。石桥、荷花、油纸伞,雅趣十足,佳人水袖飘飘、莺声俏语,更是惹人心醉。虚实结合的拍摄手法,浪漫主义气息浓厚,加之最为华丽又写实的特效,保证了对东方美学渲染的同时又给人以强烈的冲击力。

白娘子与小青的唱腔莺啼婉转,诉说着爱恨离别;而两场打戏流畅自然,惊心动魄,白素贞、小青与法海斗法的场面简直精彩绝伦!回味无穷。以粤剧温润婉转的唱腔来诉说人间情爱,令人心醉神迷。特别是演到白素贞上昆仑山求灵芝受阻时唱道“如若不能救回许郞,我生有何欢,死又何惧”?我心头上热泪水盈眶,好一个深情而坚贞的白素贞啊。
当初疑惑:《白蛇传》剧名上为何加个“·情”呢?看了演出才体会到:全剧集中突出白娘子与许仙的情感关系,删去或淡化了其他许多情节,如行医、生子、合钵、祭塔等;最后《未了情》,塔内是继续修炼的白娘子,塔外是永世相伴的许仙,幕后歌声:“纵是未见,感觉在这鬓边,心跳不变;纵过千年,倩影镜花前,未曾走远……哪天佛陀花开,你我再见!”反复往回地唱着这几句,直教人不舍此戏,不舍此情!
余韵不绝,绕梁三日,曾小敏主演的白素贞在唱道“演罢浮生几层爱恋,惟愿人间真情永传”。好像每天都萦系在耳边。未了情,情未了,千年雷锋塔,永远的白娘子。

在我家乡,观看戏剧(粤剧)叫做:睇大戏。
记忆中,我们村子从没有演过大戏,只演过木偶戏。一般地年例期开演,连演几个晚上,在村中小庙前的晒谷场搭好戏台,锣鼓一响,全村的神经都兴奋了。孩子们奔走相告、鸡飞狗跳,晚饭前各家各户的孩子就把条凳扛到戏台前霸位。专等夜晚来临,好戏上演。而睇大戏才是重头戏,乡村生活大件事。
睇大戏要到邻村去,因为我们村子小财力有限,请不起大戏班。一般也是年例期,邻村的晒谷场上搭起高大的戏台,有亲戚的人家早早就拾掇起,供给亲友过夜的房间了。我们村对面的秀观村以及鹤山大村都有亲戚,听说要做大戏,家里人都倾巢而去,为了睇大戏要在亲戚家住好几天。黄昏时份,开戏前,我们女孩子们最爱挤到后台,揭开幕布的一点角看演员们在后台化妆穿戏服。特别喜欢看花旦及青衣还有小生一点点的涂上油彩,画上长长黑眉,戴上一只只的发髻,挂上长长的飘带。如果要演武戏,如《穆桂英挂帅》,演员的帽子上还会拖着两条长长翎毛,煞是威风。
夜幕降临,锣鼓喧天,好戏开演了。多数是演《杨家将》《铡驸马》《白蛇传》等传统剧目。大人们聚精会神有板有眼地盯着舞台看,而孩子们一时凑热闹,挤在人堆里乱窜。大戏一般都是高州粤剧团下乡演出,而一幕大戏有好几场,直演到夜深,孩子们大多都困了,依偎着家长迷糊地睡过去。
第二天清晨,女演员们会去河边挑水浣衣,村民站在在水井头或菜地边远远地望着,听到大姑娘与小嫂子在窃窃私语“你看,那戏子满脸的麻子呀”。原来台上光彩照人的花旦,生活中素颜是如此不堪的。现在回想,当时的粉彩伤害皮肤,以致于“十个戏子九个是麻子。”孩子气的我们当然是大失所望,原来心心牵挂的大美人却是这样的,心理落差大呢。即便如此,回家后仍然念念不忘,拿起笔来画画,画下花旦与丫环,等下一次大戏上演还要等漫长的一年呀。
记得读小学四年级吧,我喜欢画“阿娘”(花旦),女同学争相竞取。后来隔离班的女同学也来讨要,我忙得不亦乐乎。此事现在同学聚会还会说起,其实我并无画画天赋,只是热爱画花旦丫环,又因家里墙上贴着《红楼梦》等等的图画,照碗煮板地画而已。
时光流逝,睇大戏早已成为尘封往事。自从有了电视机,睇戏成为奢望。幸而今,再睇大戏已登殿堂,不用再受夜寒霜冻,有必再早早去霸位置了。戏台上下的情结仍依依不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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