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瀑布》的成功,让邹老师获得了四川省中青年教师大赛一等奖。此后,开启了大忙人模式。几年间,先后到北京、阿坝州、泸州、广元、双流等地上研究课公开课60多节。1997年还作为郊区县唯一的代表,参加了成都市名优教师的阅读教学示范课展示活动。
这么密集的研究课公开课,还要完成本身的班级语文教学工作, 怎么应付得了?
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,那就是一朝鲜吃遍天——走到哪里,就让《瀑布》流到哪里。
邹老师没有这样。
她研究《爬山虎的脚》,苦苦思索作者是怎么细致观察爬山虎脚的颜色变化。
研究《高大的皂荚树》反复品味树的高大和精神的伟岸。
到了《采蒲台的苇》,她要研究如何带领学生体会苇草由近及远的浅绿、深绿和墨绿。
从低段、中段到高段;从诗歌、说明文、记叙文、散文到古文
……
她研究教学的方式别具一格:嗑瓜子。
当葵瓜子这个东西在市场上有出售开始,估计就成为了邹老师的终身挚爱。长时间的练习,活生生地把嗑瓜子变成了一种行为艺术。
你看吧,一个人禅定般坐在那儿,右手拇指和食指夹起一个瓜子放进嘴角,不到一秒钟,另一个嘴角一溜烟出来一个瓜子壳。
恍惚间,你只看见一边嘴角一颗一颗瓜子进去,另一个嘴角一颗颗瓜子壳出来。仿佛一台超速脱壳机正在工作。
是舌头和牙齿巧妙碰撞的结果,还是舌头灵活转动的完美诠释?
如果你知道卖油翁的功夫,就不会惊讶于她易于常人的嗑瓜子技能。
她在品瓜子吗?不是!
她的面前永远是教材、教参、教育杂志、备课本,外带一袋瓜子一堆瓜子壳。
她的课本永远画得五彩缤纷,夹杂着各种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得懂的符号。
她的教参总是比别人的破旧,书页间总是能不时见到瓜子壳。
当她眼神迷离,呆如木鸡(邹老师,别哭哈)的时候,或许正沉浸在某个上课的画面中。
当她锁着眉头,长久沉思;或者在本子上写了又划去,在书上又是圈又是杠的时候,或许是正为一个教学设计苦恼。
这时候,嗑瓜子就是一个机械的工作,是口腔肌肉的动作记忆。她嗑的不是瓜子,嗑的是投入。
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。
我第一次看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书,一边备课的盛况也差点惊掉下巴。
那时还在乡村学校的我,因为开会或者参加教学活动,每学期总有那么几次要进城。进城必去她家,一是对城市文明的向往,二是习惯成自然。同行的,多数时候还有一位宋同学。
在她家里,我们总会收到一份大礼:一起讨论她要上的课(这里有抬高自己的嫌疑),顺便搭上一包瓜子。
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,山不拒细壤故能成其高。
几年前,在成都某辉小学的墙壁上看到硕大的“为你千千万万遍”几个字,很有感触。想起了那位最会追风筝的哈桑。
他为了自己从小的玩伴,也是主子的阿米尔获得风筝比赛的冠军,“为你千千万万遍”地追跑。
哪怕经历了朋友的背叛,遭遇了栽赃陷害,被小混混毒打,甚至失去性命,哈桑没有后悔。
邹老师为了语文教学,“千千万万遍”的阅读、思考、实践再思考,没有节假日。在每一个平常的日子里,她不是在上公开课就是正在研究上课。
课堂教学是一门遗憾的艺术。不管多么堪称经典的课堂,也能找出可以提升的空间。
细心的人一定发现我在前面的内容中,写了邹老师总结反思《瀑布》课堂教学成功的三点原因(扎实的基本功,精妙的教学设计,真挚的情感),却一直没说邹老师是如何研究学生的。
邹老师在上了几十节研究课、公开课、示范课以后,自己发现了问题:同样的教学设计,在有的班高潮迭起,而在有的班却上的异常沉闷,甚至非常的费力。
邹老师又陷入了深深的苦闷中。
一天,她非要把“中妇办”(这名字也是邹老师的杰作,只因为办公室里都是中年妇女)的几位伙伴拖到教室里听课。二年级的一节课,她上了45分钟才勉强结束。
题目是什么忘了,但是课堂结束前的几个设计到现在都还非常清晰。书上的内容是说我“知道什么”,邹老师一定要引导学生说出来“我不知道什么”。
她问我想法的时候,我王顾左右而言他:我想起来那年在成都听何某中上的《白桦树》,其中有一个经典设计就是“白桦树,只知道……,白桦树却不知道……”
冰雪聪明的邹特级愣了一下,立即意会过来:你是说我把二年级的学生当成六年级的学生在上?
糟糕,把邹老师惹哭了。她慢吞吞的回到办公室,又开始嗑瓜子。这次,眼睛里滚出金豆子,嘴角里吐出葵瓜子。
一袋瓜子嗑完,神清气爽。用她自己的话说,她想明白了。
之前她关注的是自己对教材的理解,关注的是别出心裁的教学设计,也就是关注自己在课堂上的全部表演。恰恰忽略了研究课堂教学的主体——学生。
如果说我们用20年前的观点和方法,来培养未来20年以后的人才,是一种失职的话。那么我们用5年前的方法来教今天的学生,是不是一件“人吃亏戏却难看”的事情?
此后,关注学生成为她课堂教学设计的重点。邹老师的语文教学走入了新天地。
语文教学研究,我愿意“为你千千万万遍”!
邹老师为什么没有成为“演技被严重高估的老戏骨”而是语文教坛永远的常青树?这就是答案。
本篇图片全部来自本人拍摄,水平低得很稳定。各位可以忽略掉。
下篇写爱拿别人东西的邹特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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